“次先进武器决定战争”的基本规律。
同时,导弹、原子弹等先进武器在二战末期所展现的威力,支撑其在战后快速演进为大国全面战争决定性军事力量——洲际热核导弹武器,即大国战略基石。这个决定性地位至今未曾改变,只因其具备在数个小时内物理性消灭敌方数亿计人口的高效能实用性。广义而言,数百上千枚齐射的洲际热核武器是自动化武器集群,也属于无人作战集群,其物理性的高效能使其无需“+智能”、“+复杂信息系统”亦不影响其大国战略基石地位。
近年来出现的智能无人作战集群,包括空中智能无人机/巡飞弹蜂群、陆上智能无人车蚁群和海上智能无人艇集群、智能无人潜航器集群、跨域智能无人作战集群,强调无人平台装备组成集群,强调平台和集群的智能自主化、网络协同化作战能力,强调在预先任务筹划层协同基础上进一步实现战术行动层、目指杀伤层乃至信号相参层的实时协同。其技术先进性,毋庸置疑。但归根到底,智能无人作战集群,作为一种新质高技术作战装备,仍然是人的作战能力的增强和延伸,其唯一评估标准仍须是在人类实际战争当中的应用价值。
三 基于E-HCPS视角理解装备实战应用价值
人类的文明史,也是战争史,大致可分为冷兵器时代、机械化时代和信息化战争时代。什么是战争?军事学一般认为:战争是以夺取、占领和控制为目的,以暴力活动为主要手段,以一方失去或放弃暴力活动为标志的人类激烈对抗活动。战争,是参战者的机动能力、打击能力、防御能力、感知能力和组织能力的综合博弈,策略在于正确有效的组织,充分的运用有限的感知、机动、打击和防御资源,在战场的局部时空聚集信息和能量优势。
图7 军事学意义上的作战活动理论架构图
3.1
实战应用价值的本质
毛主席指示的“保存和发展自己,消灭和驱逐敌人”,是战争的基本原则,在战术、战役和战略各个层次一致适用,是作战对抗的直接目的,也是一切军事行动的真谛。即便在战术、战役层次采取诱敌深入、放弃局部等策略,依然是为了在战役、战略层次实现对敌人的消灭和驱逐。
那么,“保存和发展自己,消灭和驱逐敌人”的本质是什么?
首先的,“自己”与“敌人”的本质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毛选开篇即教导“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从生物科学和社会科学看来,人,自然进化而来,从自然进化中脱颖而出成为社会化高级动物,究其本质无外乎道金斯所谓“自私的基因”和安德森、赫拉利所谓“想象的共同体”。与之对应,前者的敌我之别所引发的战争即为人类生存资源争夺战争,包括土地、水源、矿产、渔场等资源战争;后者的敌我之别所引发的战争即为共同体想象冲突战争,包括宗教战争、道义战争、民族国家战争、政治制度意识形态战争、文明战争等。敌我之别,无外乎生存资源矛盾与想象共同体矛盾。人类曾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战争,往往兼具生存资源矛盾和共同体想象矛盾的双重矛盾性质。
超越生物科学和社会科学,向着更底层的物质、能量、信息、认知等维度解构,军事学就来到了现代战争科学。
在这个底层,道金斯“自私的基因”可以归结为具备哈肯“自组织协同”能力的普利戈金“耗散结构”——“基因耗散结构”——具备消耗开放环境中的信息物理熵㶲,增加熵㷻,而复制或创造“基因耗散结构”形成局部的、意向性的熵减。对此,前人薛定谔在《从混沌到有序》中已做出了模糊的预言,而正是其预言启迪了人类发现DNA双螺旋结构和基因。
在这个底层,人类生存资源争夺战争不过是:相近的人类“基因耗散结构”协同起来,与差异的人类“基因耗散结构”之间为了争夺开放环境中的信息物理熵㶲,而展开的激烈的博弈、竞争和对抗。为此,“保存和发展自己”=我方“基因耗散结构”在开放环境中消耗信息物理熵㶲,实现我方“基因耗散结构”的复制、变异、重组、演进;“消灭敌人”=我方“基因耗散结构”在开放环境中消耗信息物理熵㶲,聚合进攻性信息物理熵㶲打乱敌方“基因耗散结构”,使其归于无序、熵㷻;“驱逐敌人”=我方“基因耗散结构”在开放环境中消耗信息物理熵㶲,将敌方“基因耗散结构”与指定开放环境绝缘,使敌方“基因耗散结构”始因哥德尔不完备和热力学第二定律不得发展,终因热力学第二定律在环境中被耗散归于无序、熵㷻。达尔文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现代生物学早已搞清,真正的适者乃是遗传基因。
当然,上述“基因耗散结构”并非只是DNA或RNA本身,因为它们本身并不能协同行动,而是需要在蛋白质外壳、细胞的包裹下,在细胞的分化后,在器官组织的协作中,支撑起从病毒、单细胞生物、脊椎动物至智人的个体生命及其群体,才涌现出共生、竞争、捕食等协同行动的完整多尺度协同自组织运行体系。也就是说,“基因耗散结构”是以基因为核心的、生命多尺度协同协同运行体系所形成的耗散结构。另一方面,用于“消灭敌人”的打乱敌方“基因耗散结构”,往往并非直接打击敌人的DNA或RNA(核爆周边的核辐射、等离子体蒸发等除外),而是直接打击敌人的核心器官组织或者细胞,通过破击体系从而间接毁灭其遗传基因。
“想象的共同体”是人类社会化、超越生物基因的信息物理属性,建构在意识、情感、智慧等信息认知上的文明副产品,依然符合“自组织协同”和“耗散结构”的基本规律。研究共同体想象冲突战争的“保存和发展自己,消灭和驱逐敌人”,依然可以统一纳入自组织协同耗散结构与信息物理熵减博弈的视角进行分析。美苏冷战,以东欧阵营解体告终,苏联“共同体想象”坍塌,完美的诠释了近乎纯粹的共同体想象冲突战争。
军事装备,是人类面向战争需求对个体和群体能力增强和延伸。在人类生存资源争夺战争和共同体想象冲突战争中,军事装备是重要的物质基础。在当下,混合战争、二次冷战、超限战等概念甚嚣尘上,虽然孙子兵法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但马克思特别指出“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因此,在传统战争范畴探讨底层逻辑和基本规律,研究军事装备实战应用价值的机理本质,依然具有军事理论和现实方面的重要意义。
3.2
基于E-HCPS视角的装备实战应用价值
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嵌入式系统的发展,电子计算机连接传感器、执行机构构成独立运行系统,且该系统具备了与外部开放或封闭的环境进行信息物理反馈式交互的能力。这种独立运行系统,被称为信息物理系统(CPS)。
同一时期,在军事领域计算机、通信网络被引入指控控制系统(C2)并结合物理平台和武器被用于ISR和杀伤链闭环,从而构成了C4KISR系统。对比以上两个概念,可以大致认为C4KISR系统就是军事领域的CPS,具备适应战场高度复杂多变环境、可执行博弈对抗作战行动的军用CPS。
事实上,站在更为广义的视角来看,集成电路时代之前的机械,从水力/风车磨坊、黄道婆的纺织机、瓦特的蒸汽机算起,至蒸汽火车、战列舰、螺旋桨飞机、V-1/V2导弹,均可算作预编程信息物理系统。这类预编程信息物理系统通过机械机构和电路设计、与人和环境交互,可具备比例、与非等基础数理逻辑,从而具备PNT能力(如日晷、机械钟表、指南针、六分仪)、复杂计算能力(算盘、恩尼格码密码机、机械式差分机)、自动控制能力(二战期间的导弹、飞机投弹瞄准仪和自动驾驶仪等)。甚至,纯粹的机械式计算机,就已经具备了再编程计算能力——巴贝奇的机械式分析机能用多项式展开的方法计算对数和三角函数,具体的计算过程则是用打孔卡片输入,完成类似汇编语言的程序指令。
图8 机械式二号差分计算机(图片来自互联网)
近年来,随着机器人生活场景应用、智能制造、穿戴式设备、增强人体技术的快速发展,国内外有学者又提出了人-信息物理系统(HCPS)的概念。
研究作战,讲究“敌地我三情”和“人-机-环”。为此,根据钱学森开放复杂巨系统工程理论,分析智能无人作战集群等新兴信息化、智能化军事装备的实战应用价值,不妨按照